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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化

小山村里黄昏时

稿件来源:宁夏日报 发布时间: 2024-04-09 10:16:22

  太阳开始西沉了。

  外出觅食的麻雀惦记着巢中的雏鸟,急促地像射出的箭一般,从东边山头划过西边山头,瞬间消失在“苍山如海”的黄土高原之中;吃饱喝足了的羊群在牧羊人的口哨声和牧羊犬的追逐之下渐渐聚拢,缓缓移动的羊群,似白云飘落在人间。

  山的西边升腾起了阵阵乌云,那乌云气吞万里如虎,瞬间将西沉的太阳团团围住。太阳的气势似乎更盛,乌云不一会儿便被炽热的太阳烧得殷红通透,瞬间变成了火红的云霞。被烧得通透的云霞又肆无忌惮地一泻千里,她的光芒从天的西边一直撒向东边。这时,整个天宇被如血的残阳和通红的云霞装扮成云蒸霞蔚的童话世界。

  装扮完天空后,执着的云霞又乐此不疲地把余晖撒向苍茫无垠的黄土高原,撒向黄土高原上的千沟万壑,洒向隐没在千沟万壑中的小小山村。

  小山村静静地躺在群山的怀抱之中,此时,在晚霞的映照下,正像一个涂过胭脂的娇羞的睡美人,静静地卧在群山之中,此时的她显得那么文静,那么谦逊,那么梦幻而迷人。

  小山村里一共住着二三十户人家,这二三十户人家的窑洞随着山势依山而建,家家比邻而居,户户鸡犬相闻。

  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,有几个光着屁股的孩子正在专心地玩着“锅锅家”,梦幻般的云霞似乎轻轻惊扰了他们玩耍的兴致。其中的一个孩子指着另一个孩子的脸说:“看,云彩把你的脸照红了”,另一个孩子则反唇相讥:“看,云彩把你的屁股照红了”,第三个孩子则指着另外两个孩子流出的长长的鼻涕打趣地说:“哈哈,看,你们俩的鼻涕也红了”。被说的两个孩子赶紧用手去擦拭脸上的鼻涕,抹得满脸都是。说着说着,他们的“文斗”瞬间变成了“武斗”。

  院子中间有一只初为人母的黑色大母鸡,带着一群刚出窝没几天的雏鸡。母鸡在霞光的映照下,脸上尽显红晕,黑色的羽毛泛着金色的光芒,她安静地伏在地上,温柔地注视着十几只毛茸茸的小家伙。这些小精灵则把母亲的身体当成游乐场,在母亲的头上、身上、腹下爬来钻去,悠闲地享受着妈妈庇护的惬意时光。母亲“咕咕”地叫个不停,眼光里流露出疼爱,生怕一不小心,自己的心肝宝贝受到伤害。如果偶尔觉察到自己的宝贝稍有危险,她总是倒竖起浑身的羽毛,身体膨胀成两倍,摆出一副随时拼命的架势。

  门口的一只大白狗沐浴在霞光中,白色的皮毛泛着粉色的光,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受到霞光的影响,静静地卧在地上,偶尔用半睁半闭的眼睛,瞅一眼那只大母鸡,生怕一不小心,就会遭受到母鸡妈妈的攻击。

  太阳渐渐西沉,家家的烟囱里陆陆续续飘起了袅袅炊烟。

  天空中没有一丝风尘,炊烟从每户人家的烟囱里飘荡出来,笔直地升向天空,跌宕回落,弥漫在整个小山村里,久久不散。

  红色的天宇,静谧的山村,淡青色的炊烟,组成了一幅黄昏时分小山村美轮美奂的图画。

  不一会儿,这二三十户人家里飘出浓浓的饭菜味。看着美景,闻着炊烟和飘香的饭菜味,置身其中,恍若进入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。

  太阳已经沉下半边脸,从远处的山坳里隐隐传来阵阵羊群的叫喊声,那是牧归的羊妈妈在千呼万唤着家中的孩子。在家里一天没见到妈妈的小羊羔听到叫声,兴奋地撒起了欢儿,不停地用稚嫩的叫声回应着远处的妈妈。

  羊群翻过了山坳,两只尽责的牧羊犬兴奋而又忙碌地追赶着羊群。羊群踏起了阵阵的尘土,急促地向小山村飘了过来。那几百只羊妈妈呼儿的叫声此起彼伏,一阵紧似一阵地回荡在整个山坳里。“羊把式”(牧羊人)一边把手中的牧羊鞭摔得“啪啪”地响,一边不停地吹着口哨,随时提醒着不听话的羊群,像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军指挥着自己的羊群。

  羊群终于来到了村口,“羊把式”不再约束自己的队伍了,牧羊犬也安静了下来,所有的羊儿四散离开了羊群,急匆匆地向各自的家里跑去,因为那里有自己牵肠挂肚了一整天的孩子,在等着自己去喂奶水。小羊羔见到了妈妈,高兴得不知所措,欢快地跳得老高,急不可待地跑到妈妈跟前双膝下跪,恣意忘情地吮吸起妈妈甘甜的乳汁,一边吮吸,一边撒娇地摇动着小尾巴。母亲则疼爱地不停地嗅着娇儿的小屁股,不时用舌头舔舔孩子身上的毛。那是人间的天伦之乐,那是世间最美最和谐的画面。

  太阳终于不情愿地隐没到群山之中了,黄昏的霞光也消失殆尽,家家户户的灯光陆陆续续亮起来。

  一切都安静了,小山村犹如卸了妆的睡美人沉沉睡去。(杨生录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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